第一百三十五章 心魔

我肩膀上壓力陡然消失，脫口而出：“怪獸！”

來者正是怪獸。她獨立在燕不祥身後，白衣飄飄，清冷容顏如傲寒之梅，手中握著一段白綢，另一端正纏在燕不祥手上。原來如此，正是怪獸忽然出現，才制止了燕不祥對我的壓迫。

燕不祥雙眼一瞇，嘿了一聲，說：“倒是忘了，你還有這麽一個寶貝的存在。”說話間那纏著手臂的白綢紛紛瓦解，化作碎片落下，怪獸哼了一聲，碎片落地，立馬又成白綢，直接將燕不祥雙腳束縛，燕不祥低頭一看，目力所及之處，白綢再斷，但斷了又生，反反覆覆，絲毫不停歇。

燕不祥微微一笑，說：“你到底是誰，我總覺得熟悉，好像在哪裏見過，讓我仔細想想。”說著伸手就去抓怪獸。嘿，你個快要上百歲的老頭子，竟然對著一個妙齡苗條少女動手動腳，是想晚節不保麽？不對不對，怪獸雖然苗條，身材那是凹凸有致，但是不是妙齡就不一定了，這種怪獸級別的人，估計都是活了上萬年了。

燕不祥單手抓人，掌風淩厲，怪獸速度更快，原地消失，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到了我面前，低頭一看，一雙雪白手掌伸出，束縛的石鎖頓時解開，我笑道：“謝謝啦，你……”話還沒說完，怪獸猛地按住我的頭，使勁往回一拉，我還沒反應過來，直接撞進怪獸胸前。

好家夥，這一下溫香軟玉，撞得我頭暈眼花，心跳加速的。我發誓我是過一個內心純潔的人，即便有時候對著怪獸YY，但此刻的我肯定是心地善良的。沒想到怪獸這麽直接，嗯，飽滿有彈性，就是感覺冰涼涼的，也對，怪獸全身上下都是冰涼的。

我想擡起頭來，卻被怪獸緊緊摟著，斜眼瞧去，燕不祥單掌翻飛，正與怪獸放對，兩人的手好像從來沒撞在一起過一樣，但空氣中總是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音，可見打的多猛烈。怪獸忽的一聲輕喝，拉著我往後退去，眼看就要沖出內堂，大門口忽的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堵深褐色土墻，將大門口遮的那叫一個嚴實。

“想在地師面前跑掉，真是癡人說夢，更別說在老夫面前逃跑了。”燕不祥緩緩開口：“大地就是我，我就是大地，你們能走到哪裏去？”

這話狂妄至極人，如果是別人說出來我肯定會哈哈大笑，但是燕不祥說出來，我卻只能相信了。燕若溪跑了過來，急道：“爺爺，你，你這是幹什麽呀，不能好好商量麽，不要動手啊！哎呀，張驍，你還不起來？”

我一楞，趕緊擡起頭來站直了腰，看了一眼怪獸，怪獸神色清冷，根本不覺得尷尬。好吧，還是我的思想境界太低了。燕不祥負手而立，燕入空站了起來，剛要開口，燕不祥寒聲說：“今天的事情，我自有分寸，不用你們插手。我決定的事情，絕不會改。張驍，就算你現在不願意和小溪共結連理，也休想離開這裏。”

我嘿了一聲，說：“還帶這樣強迫的麽？憑什麽？”

“就憑這個！”燕不祥佝僂的後背微微站直，瞬間從原地消失，我吃了一驚，直接運轉綠光鬼眼，綠光四顧，隱約看到地下一道黃光激射而來，怪獸喝道：“小心！”直接一把推開我，繼而對著我腳下位置一踩，燕不祥現出身來，屈指彈射，道道細小黃光射出，怪獸手中白綢挽出個花兒來，擋住那黃光，燕不祥騰空而起，怪獸也沖了上去，內堂半空傳出激烈交手聲音，卻根本看不到二人身影。

砰地一聲，兩人齊齊落在地上，燕不祥負手而立，神態自若，怪獸落在我身邊，腳步虛浮，我看的真切，趕緊上前一步扶住怪獸，怪獸面色發白，咬了咬嘴唇，我低頭一看，只見她雪白香肩上現出一點藍色，如同豌豆般大小，漸漸浸濕了肩膀衣衫。

燕不祥哼了一聲，說：“你果然不是人類，血都不是紅色的。你有實體，不是鬼魂，但又不知來路，老夫縱橫天下數年，似乎在哪裏曾見過你，但卻有記不得，我問你，你叫什麽？”

我這才明白，這藍色就是怪獸的血，怪獸受傷了！我咬了咬牙，喝道：“叫你個大頭鬼，你是查戶口的？我靠，老子真是後悔幫你，燕不祥，你竟然是這種忘恩負義的人，老子真是看錯了你！呸！我們走！”

我扶著怪獸就走，燕不祥又要動手，燕若溪臉色一變，直接跑到我身前，雙手張開，急道：“爺爺，你，你這是幹什麽呀！”

童大希和莫達也都跑了過來，攔在我身前。童大希嘆道：“老爺子，這是怎麽回事，到底有什麽事情，讓您如此大動幹戈？張驍是我燕家的恩人，我們以怨報德，真是做得過了。”

莫達點點頭，說：“老爺子，是否有何隱情，還請說出來，也好讓我們不要擔心。”

燕少雲也走了過來，皺了皺眉頭，說：“爺爺，既然我現在是燕家之主，就讓我來決定，好麽，還請您老不要這般做下去了，如果讓人知道我們燕家強留被人，還對著恩人大打出手，燕家一世英名就真的掃地了。”

燕不祥白眉一挑，喝道：“放肆！老夫讓你做了燕家之主，難道老夫就沒有發言權了麽，你是燕家之主，也是我的孫兒，你該站在我這邊才對！”

我咬了咬牙，瞪著燕不祥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？現在的燕不祥，驕狂自大，蠻橫無禮，與當初見到的燕不祥簡直判若兩人，難道這才是他的真面目？如果是這樣，當初燕家秘辛，就真的要有新版本了！

我心頭一跳，燕不祥喝道：“給我閃開！老夫不讓誰走，誰走的了？”他說著一步一步走來，燕若溪大急，回頭看我說：“你快走呀！”

“走得了麽？”燕不祥怒喝一聲，燕入空沖到他面前，沈聲說：“父親！冷靜！”燕不祥怒道：“你也擋我？找死！”話音剛落，直接舉起手來，手掌對著燕若溪天靈蓋就要揮下，這一下太過突兀，我們都楞住了，救援不及，眼看就要打中燕入空，燕入空喝道：“父親！”

叫聲未落，燕不祥的手堪堪停在燕入空的面龐前，幾乎只有一公分的距離，就這麽停了下來。如果再晚一些，只怕這一章就打在燕入空天靈蓋上，燕入空非死即傷。

我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幕，之前的事情也就不說了，燕不祥竟然對自己的親生兒子動手？所有人都楞住了，我仔細看著燕不祥，只見他渾身顫抖，臉上冷汗涔涔，嘴巴哆嗦個不停，好像患了病的老年人一樣，他緩緩收回手，腳下虛浮，環顧一周，眼中露出驚恐表情。

“我，我做了什麽？”燕不祥顫聲開口，我頓時楞住，燕入空咽了口唾沫，神色不解，只能將之前的事情說了，最後說：“父親為了燕家付出太多，這一番閉關剛結束，就為了燕家辟地大會分身，從而導致心神不寧，暴虐無常，是兒子不孝，不能好好打理燕家，還讓父親分心。”

我一直在盯著燕不祥看，他扶著旁邊的桌子聽著燕入空講話，臉色隨著話語變得更加慘白，等到燕入空講完，燕不祥雙眼一閉，兩行老淚直接淌了下來。所有人都楞住了，燕入空皺眉道：“父親，您怎麽了？”

燕不祥睜開眼來，痛哭流涕，忍不住撲進燕入空懷裏，老淚縱橫，顫聲道：“入空，不是你的錯，不是你的錯啊，你做得很好，是我，是我的錯啊！快，乘我現在還能控制我自己，入空，你殺了我！”

眾人大驚，燕入空更是驚駭莫名，急道：“父親，這話從何說起？”

燕不祥顫聲道：“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，和他人無關。我本身就有心魔，還未根除，閉關之時，不計後果，想要將一身功力再提高，只盼還能更上一層樓，也好壓制住以往心魔。沒想到的是，我本身已達地仙境界，這已經是地師凡人能夠達到的最高境界了，要想再往上修行，就算是逆天道為之。我自然不會相信這些，半個月來，封閉自身，不斷追求更進一步，沒想到的是，三天前，我一身功法成了靈性，不受我控制，更是勾引出我內心潛藏多年的心魔，這心魔得到法力滋養，生長更快，一瞬間已經能夠跟我自身心智抗衡，我想要壓制心魔，心魔想要控制我。我的體內就像是有兩個人在打架，閉關的最後兩天，我都在嘗試壓制心魔，一直到了今天，我本想竭盡全力，壓制心魔，如果不成功，我就舍身取義，可耳邊傳來燕家辟地大會的事情，心魔更是被誘發，然後趁勢控制了我的身體，操縱著我直接破關而出，在這之後的事情，我竟然全都不知道了。”

燕不祥說到這裏，頓時淚流滿臉：“吾兒啊，要不是你剛才一聲叫喊，叫醒我被控心智，我就要犯下彌天大錯了啊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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